这一周，有幸参加了院里对CEES样本企业的回访活动，对企业的支持表达真诚的感谢与智力回报，同时也向他们了解过去的一年中企业发生的变化。我所负责的区域仍然是广东省东莞市，五天的走访很快就过去了，虽然很是短暂，但对这个城市的变化却有了更真切的体验。
    这里曾经是一个非常红火风光的地方。在改革开放早期国家鼓励出口外贸的时候，东莞依靠三来一补的政策条件吸引了大量外资企业在此设厂，后来又依靠土地、税收补贴等优惠政策吸引了上十万企业在这里开展经营活动。最好的时候有多好？很难想象这里只是一个地级市。回想起上一周多位美国知名教授在看到武汉时的震撼，聊天时感叹中国一个中部城市竟然有超过1000万人，在美国简直是完全无法想象的。我在旁边听着只觉得有趣，1000万人口在中国有这么难吗？五年前的东莞就已经轻松达到好多年，来自全国各地的工人们填满了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工厂，半夜12点了还大街小巷都是闲逛的人群。
    与东部沿海大多数城市相似，东莞目前正在经历着一段转型升级的调整，常住人口已经下降为700多万人，约400万劳动力离开了这里，甚至有的大企业三年期间工人就少了几万人，那么这也意味着企业必须要面对劳动力大量流出的问题来进行转型。离开这里并不是因为用绝对的指标来说工作生活条件不好了，而是相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优势了。内地的劳动力工资快速上升，比沿海地区不过少20%上下，能够离家更近，何苦背井离乡的去打工呢？更南边的发达城市也在挤压这里的劳动力供给，比如说紧靠深圳的长安镇，这里曾经因为地理位置优势成为东莞市最繁华的镇。但现在，这一邻居的关系使其成为劳动力最紧缺的一个镇，因为深圳的工资明显高出长安，所以很多人选择白天去深圳工作，晚上则回到长安来居住，200-300元就能租一个带阳台的单间居住，这房租差距实在又是深圳没法儿比的。所以，很明显的可以感觉到招工难的问题在东莞的地图上由北向南越发严重，甚至看到长安镇的知名外企招一个工人给出1200元的奖励，这也是近年来给出的最高昂的招工代价。
    除此之外，劳动力结构的变化也对流动产生了很大影响。企业普遍感到90后难以吃苦、对收入没什么概念，所以很难像第一代打工者那样坚持稳定的努力工作。第一次听说生产企业喜欢招女性工人，因为听话、好管理。然而现在不仅女性人口数量本身就大幅小于男性，同时服务业还相对更好的工作环境和强度也吸引走了大量女性就业。以前我们习惯于叫从事保洁工作的同志阿姨，因为她们确实都是女性。去年在欧洲旅行时看到公共场所的保洁员全都是男性时，当时只是以为那是因为欧洲女性普遍不怎么工作，可是当今年在东莞也看到大比例男性保洁人员时，才真的感受到人口的结构与选择比以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