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谈“质量与体制”

    重庆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
    这次去重庆，到了重庆计量质量检测研究院（以下简称“重庆院”）参观学习。这个名称非常奇怪，在中国只有深圳也是用的这个名称。走进这个院的第一感受，就是规模非常的庞大，不仅占地面积大，而且建筑面积也远超过一些省的计量和质检院的规模。听完重庆院主要负责人的介绍后，就感到更加的震撼，这个院还有两家控股的质量检测公司，两家公司营业额加起来已突破6亿，这就不能不让人刮目相看了。这是一家什么样的机构，会有如此的规模？重庆虽然是一个直辖市，但其人口只有2800多万，GDP去年也刚刚突破1万亿，而质量技术机构的收入，却可以和一些最发达的省份相媲美。重庆院成立于2006年，是由质量检测、计量，以及其他四家技术机构合并而组建。这一组建方式，与所有省级技术机构的设置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因而在前期还不被某些方面所理解。六年的实践和探索，已经改变了绝大多数持反对意见人的看法，不得不承认重庆的这个改革是成功的。这一成功不仅表现在收入规模的扩大，也不仅是表现在内部用人和分配机制的创新，更重要的是，通过技术机构的合并，使得不同的质量服务业务实现了系统间的整合和优化。
    我在质量的研究过程当中，一直都对中国的质量技术机构的发展深怀忧虑之情。这个忧虑主要是来自于我国技术机构的“小散乱”，各个不同层级的政府、各有关部门，都纷纷的成立技术机构，普遍的收入平均下来只有几百万。即使是最大的本土化质量技术机构——中检集团，真正面向市场的质量服务收入，与国外相比也有太大的差距。更让我忧虑的是，“小散乱”的背后，各项质量服务业务功能的相互割裂，做检测的不做认证，做认证的不做咨询，做咨询的不做培训，做计量的不做标准，做标准的只做一些文本范式，而没有相关的技术支撑。仅以中国的标准化专业技术机构而论，就普遍的没有计量、质量检测等硬技术的支撑，根本没有能力去面向企业提供标准的技术服务，只好做一些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的标准，而这个领域不是标准的核心对象，面向企业的标准服务和开发，没有相应的技术能力，是绝对做不出真正高质量的标准的。
    看看国外的质量技术机构，在所提供的服务当中，都是综合性的业务集成。不仅提供质量检测服务，同时还提供认证服务，在认证服务过程中，还提供高端的咨询和培训服务。更为明显的趋势是，国外的这些大型质量服务机构，其纯粹来自检测服务的收入，比例都在相对的下降，而一些高端的风险管理、供应链外包管理和环保等服务收入，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
    面对国外综合性的质量服务机构的发展，我国质量技术机构的竞争弱点，绝不仅仅表现在规模过小上面。更危险的是，质量技术机构业务服务的单一化，没有能力为客户提供综合性的技术服务。我国相互分割的质量技术机构的设立方式，完全是来自于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按行政部门、按不同的业务类型设立技术机构，相互分割、相互冲突，甚至相互之间恶性竞争。
    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能充分的证明，质量服务机构的综合化，是市场经济和质量技术机构基本的内在规律。我国政府所属的质量技术机构，必须进行业务模式的创新与改革，那就是允许不同的技术机构从事各类不同类型的质量服务业务，使综合性的质量服务机构成为我国技术机构的主流。为此，既要放开专业质量技术机构从事其他类型质量服务业务的行政限制，又要通过重组的方式，合并政府所属的专业化技术机构，使之具有综合化的质量服务能力。
    这就是重庆院给我们的启示。
    重庆院的成功证明，优化整合政府所属的专业质量服务机构，使之成为综合性的质量服务技术机构，在实践上完全是可行的。
    当然，重庆故事还有些不完美，因为还有一些关键的质量服务业务不能开展，这也限制了该院的进一步发展。
    好在，我的亲身感受是，重庆院，特别是主管部门的领导，具有强烈的改革创新意识，相信会将重庆院的故事继续书写的更加精彩。
    本周五（7月20日），我将出席科技部的“中国质量检测机构科学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的结题会，课题成果的一个主要内容，就是关于技术机构综合业务模式的设计，核心的观点就是以上的阐述。我相信，这个成果会得到普遍的认同，但是我不愿意这个成果仅仅只是通过课题评审，而不能得到真正的推行。我的经验告诉我，在质量体制领域，很多符合规律的创新，都很难得到推广。这其中既有观念的原因，更有利益的约束。
    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