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中旬，本人有幸作为代表之一赴日本进行为期一周的学术访问。由于这是我第一次去日本，因此此次日本之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一周的访问结束之后，让我对于日本经济有了全新的看法。此前，我们对于日本经济最常用的概括就是“失去的二十年”，主要指的就是日本在90年代初期房地产泡沫破灭以来，其经济增长速度一直处于低位徘徊，甚至毫无增长的迹象，加之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全社会的负债不断攀升。关于日本的各种经济事实，给人的印象就是日本经济将是萧条的。

   但是，当我踏上日本的土地那一刻开始，我所见所感的日本经济似乎与萧条没有任何的关系。从机场到市区的高速公路上，汽车川流不息。进到市区以后，路上行为行色匆匆，各种商店，特别是便利店人满为患。更为我惊讶的是，晚上10点的东京地铁站内，丝毫没有最后一班地铁收班时的门可罗雀的景象，而是处处挤满了穿着正装刚刚下班的人群。站在东京塔250米高处向四周眺望，全是看不到边的、闪耀着各色灯光的高楼大厦群，让我真实地感受到东京湾区是全世界名副其实的最亮的地区。所有这些景象，都让我感到诧异，一个不增长的经济，不是常常和失业、产品过剩、萧条的商业、昏暗的灯光联系在一起的吗？

    带着这些问题，我回看与日本相关的其他数据指标。确实，日本的GDP增长率、人均收入、投资在近二十多年都没有明显的增长，现在的收入水平和20年几乎差不多。但是，我们看到另一个在变化的数据，那就是日本的人类发展指数，在90年代以来一直在增长，这个指数包括了三个方面：人均收入、预期寿命、预期受教育年限。人均收入虽无明显增长，但预期寿命和受教育年限一直在增长，也就是说日本的社会发展质量一直在提高，尤其是预期寿命在全世界排名前列，日本人成为全世界最长寿的群体。还有一些指标，那就是创新，特别是发明专利也在增长，使得日本的汽车、电子、相机等产品在全球市场上一直经久不衰。日本经济的真实图景是，经济总量没有增长，但发展的质量在不断提升。这也就是增长经济学家们所预测的长期经济的稳态，经济增长不再需要通过大规模的投资来驱动，而是依靠经济内部的技术创新能力。日本人均收入在1990年就已经达到了2.5万美元，目前稳定在4万美元左右，即便不增长，也能够维持高质量的生活水准，社会也能处在相对稳定的状态。但对于中国来说，我们的人均收入还不到1万美元，我们既需要发展的速度，同时也需要更好的发展质量，即经济和社会的均衡发展。在经济史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永远高速增长下去，但有的国家经济不增长以后社会稳定、人民幸福，而有的国家社会混乱、处处萧条。相对于日本而言，我们目前相对较快的发展速度，并不值得骄傲，需要加快发展的速度，在增长速度减缓之前，尽快构建长期发展的基础条件，如人力资本、良好的基础设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