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劳动力成本的不断上升，成为大量制造业企业转移出中国的主要推力。然而，我们发现，仍然有很多的企业，尤其是外商投资企业并没有大规模地转移出中国，我们仍然有着许多能够留住企业的拉力因素，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中国有着不可替代性的质量优势。10月中下旬，我有幸被派往江苏进行为其4天的企业调查，我深刻地感受到了中国经济经过40年的发展，不仅仅是数量上取得了巨大成就，在质量上也有了不可替代的优势。通过调研发现，中国经济发展的质量禀赋优势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劳动力的质量优势。虽然中国劳动力成本相比于南亚、东南亚国家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但中国的劳动力仍然具有不可替代的质量优势。这一点从精于计算的企业家口中得到了多次的证实。中国的工人不仅具有很高的纪律性，而且形成了良好的技能积累和组织管理模式，一些成熟的企业管理方法（如ISO、6西格玛等）在企业能够得到很好的实施。在一家工厂的流水线，我看到各式各样的任务管理、技能竞赛的看板，每一个工人的绩效都被清晰的记录。这些方法能够实施都有赖于中国劳动力本身的质量在经过40年的发展以后，已经达到了较高的水平。很多企业家认为，考虑劳动力质量以及生产率，中国的劳动力并不比东南来国家贵。
     其次，中国有一批极具创新的企业家。产品质量是企业做出来的，而企业最重要的要素就是企业家精神。虽然劳动力成本上升带来了重重困难，但是中国的企业家总是在不断地寻找新的办法去应对和解决。有一位企业家谈到，他现在思考的是如何将工厂的管理模式从原有的大规模、定制化转变为大规模可定制，同时对管理层、工人的绩效也在不断地变革，正是这样的变革使得他们所在的所谓传统行业并没有大规模转移，而是日益兴盛。另一位企业家，为了解决原有国有企业遗留下来的激励不足问题，实施了工资绩效实时管理与显示的方法，让每一个人知道每一天的工作绩效与回报，这一方法实施后不仅提升了员工工作的热情，还极大地提升了员工的稳定性。我们惊喜地看到，中国的很多企业家都在寻求改变，寻找新的技术、新的管理方法、新的市场，为中国质量的升级不断探寻出路，这也是其他发展中国家所不能替代的要素。
     再次，中国良好的基础设施供给。产品质量的稳定性还取决于公共基础设施的配套能力，如电力、交通、政府治理能力等。在访谈中，我们感受到企业家对于中国的基础设施以及政府的服务能力有着很高的评价。一位企业家谈到，他们曾经在南亚某国投资一工厂，虽然劳动力便宜，但电力很难保证供应，交通条件落后，货生产出来运不出去等等多个问题，使得他们不得不把工厂又迁回国内。相反，中国近年来各类交通基础设施已经相当完善，政府管制成本不断下降，电力、水、煤等要素供应相当充足。
     综上所述，随着劳动力成本上升，一些代工型的劳动密集型企业可能向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地区转移，但这并不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因为中国仍然存在着吸引投资的拉力因素，那就是中国经济发展的质量禀赋。即便是代工型企业，也不得不考虑产品的质量问题，这需要依赖于劳动力的素质、企业家的创新以及良好的基础设施等条件，我将之称为中国经济发展的质量禀赋。考虑质量禀赋，中国离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大规模向外转移仍有一定时间，但我们需要利用这一时间加快经济的转型升级，因为东南亚等国家也会在不断地积聚质量禀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