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虹院长刚刚发表的专家视点《中国经济最大的隐忧》中明确提出：导致我国经济现L型增长的根本原因在于企业家精神的衰退。这是基于首次企业-劳动力匹配调查的得出的结论。而本文要讨论的与中国的企业家精神密切相关的另一个问题——企业的管理者。
    在经典的经济学理论中，把管理当成是全要素生产率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管理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其是人力资本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但是管理者与一线的工人作用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员工人力资本深化对于企业发展具有，其既有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的正面效应，也有可能降低企业效率。因为随着信息化技术的迅猛发展，大量需要人来完成的管理工作已经不再需要了。很多学者认为，大量中层管理者的存在成为降低企业效率的元凶，因此像沃尔玛、联想等国际知名的大企业纷纷进行了所谓的管理“扁平化”的改革，那就是数以万计地裁减中层管理者。而另一方面，管理者尤其是职业经理人对于企业的发展又是至关重要的一个要素，很多学者提出来，企业的中高层管理者充当了创新者、协调者、执行者等多重角色，尤其是在企业创新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因为信息化给企业带来机遇的同时也给企业带来了巨大的挑战，那就是决策环境的复杂化，这需要企业家要能够充分利用管理者，让他们也具有一定的“企业家精神”。在任正非的背后有余承东、在褚时健的背后有张健康，这些只能出现在企业家传记中的中高层管理者，在企业的发展过程中实际上也发挥了极为关键的作用，企业家也对这些管理者不吝赞美之词。一流的企业家背后一定是有一流的管理者。
    这样，在现实中就出现了一个矛盾，中高层管理者既会对企业的发展有阻碍作用又也有可能对企业的发展起到非常重要的促进作用。很显然这是一个实证问题，对于这个问题一直得到研究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没有大样本的一手调查数据。最近，笔者在《武汉大学学报》发表的一篇研究论文，基于中国企业-员工匹配调查的数据，对企业中高层管理者的作用进行了分析：从数量来看，中高层管理者的绝对数量对于企业的效率指标具有显著的正效应，但其相对数量对于企业的效率却有显著的负效应。这说明了我国的企业“向管理要效益”仍有巨大的空间，但同时中高层管理者相对规模的扩大确实可能导致信息传递效率下降等负面影响。从中高层管理者的质量指标来看，其学历水平、执行能力对于企业的效率具有显著的正效应，但是其创新能力、决策能力对于企业的绩效却不显著。这说明了，目前的中高层管理者主要还是人力资本型的，而不是企业家型的。人力资本与企业家最大的区别在于是否具有创新能力，也就是能否对于企业新产品、新方法、新技术、新的管理等方面具有贡献。很显然，目前我国企业的中高层管理者主要充当的是执行者甚至于高级的技术工人的角色，还不是真正能够促进企业创新的“企业家型”管理者。因此，企业家精神之所以衰退，更进一步的原因就是中高层管理者创新精神的缺乏。
    企业的管理者在创新精神上的缺乏有很多原因，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企业家本身的创新精神的缺乏，对于制度型企业家精神的依赖，导致大量的企业管理人员也将企业的发展寄希望于政府的支持。除此之外，我认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职业经理人制度不够完善，对经理人内在激励的缺乏。在民营企业中非常明显，经理人以打工者的心态来经营企业，当然不愿意更多地创新。海底捞之所以成功，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把杨小丽这样一个仅有初中文化的打工妹培养成了极具有管理才能和创新精神的管理者，杨小丽在企业的绩效管理、员工管理方面不仅充当了执行者的角色，还充当了很重要的创新者的角色。而海底捞老板做到这一点的秘籍在于，通俗地说就是“让员工把公司当成家”，更为准确地说就是给管理者以股权激励，把他们经营的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
    因此，新常态下企业要真正转型，还需要在提高管理者效率方面进行根本性的转变。对于中小企业来说，要加大引入职业经理人，提高管理的效率。而对于大企业来说，要从制度设计上激励经理人的创新能力，让他们从人力资本型管理者转变为创新型管理者，成为企业家创新精神的有效补充。
    关于这个问题更详细的分析，可以参考《武汉大学学报》2016年第1期发表的论文《中高层管理者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数量与质量的视角》。而要更进一步地了解中国企业发展完整的故事，可以进一步地阅读该刊以专栏形式发表的其他两篇论文《新常态下企业经营绩效的下降：基于企业家精神的解释》，《企业异质性、人力资本质量与全要素生产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