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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月底,国家统计局刚刚公布了我国第一季度的数据。相比预期6%的增速,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总额同比增长7.4%。大家肯定觉得很惊喜,这是我国经济要从中低速中走出来了吗?根据统计局工业司的解读,工业企业利润增速提高,主要源于工业产品销量增加,成本降低以及投资收益和营业外净收入增长拉动。
利润提高,和成本降下去以及收益扩大密切相关,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办企业不就是要追求这个,以最小的成本获得更大的收益吗?这方面的解释大家都能接受。这里面“营业外净收入”是什么啊?营业内收入提高,企业利润提高好理解,营业外的收入是什么收入呢?
其实,在这营业外收入之中,政府补贴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尤其是今年正是“十三五”开局之年,被列入我国重点扶持行业的企业,政府不同成了它们重要的营业外收入的来源,这也是为何我国规模以上企业利润逆势增长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这些重点行业之中,我国风头正盛的新兴产业——机器人产业也是如此。根据上市公司披露的年报信息,沈阳新松机器人自2010年至今,六年来总共获得超过4亿补贴,从2011年的6000多万迅速上升至2015年的1.2亿,超过当期净利润的30%。南京埃斯顿补贴占净利润比重从2011年的不到2%,攀升至2015年的68%。有的从数控机床转型为机器人传统企业,2014年获得的补贴是净利润的整整7倍。
其实非常能够理解,在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以来,工业企业的利润增长放缓成为令人焦虑的现实问题,所以扭转这一局面迫在眉睫。而类似机器人这种新兴产业,如果中国的企业能够抢占先机,起码不落后于全球的机器人产业发展水平,这对我国而言也具有相当的战略意义。因此,这种资本密集型产业的发展,如果有更多资金投入在研发上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所以从中央到地方,各种名义的政府补贴纷纷涌入了这个行业。
然而,在这个行业起步的早期,就盲目地投入大量的补贴,甚至补贴比企业的净利润还高,这代表这种“补贴”已经不是所谓的“补”和“贴”的概念了,可能已经成为这些企业赖以生存的“血液”了。冲着巨额补贴,大量不具备机器人研发实力和智能制造基础的企业进入市场,生生在这个新兴产业造出了一堆“僵尸”。地方政府为了在区域竞争中胜出,更是难以顾及这些企业的实际产出效率,而倾财投入。这些补贴进入市场,不仅会扭曲这个新兴产业的价格,让那些真正有实力的企业因为没有补贴而在竞争中落败,让那些有资源能够获得政府补贴的企业继续在市场中存活,这对于这个行业发展实则是不利的。
到此,我也能够明白为何中国已经成为不少国家反倾销诉讼的目标国。因为我国政府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些产业,放心不下这些企业,担心刚刚成长中缺资金而发展不好,或者暂时遇到国际竞争冲击发展不好,总而言之就是“担了一万个心”,所以只有用补贴去扶持这些企业。实际上,一旦在裁决中被判定为反倾销的,可能会导致对我国这个行业高额的惩罚性关税,比如美国今年对中国提起的钢铁产业反倾销诉讼,可能会导致美方对中国企业施加高达500%的惩罚性关税。
如果说对一个行业带来这样的负面影响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那么,除了美国之外的欧盟,对中国这样大肆补贴、过度补贴所采取的措施,那可能就是影响中国整个出口贸易。按照入世协议,中国应该在今年12月开始自动获取市场经济地位。然而鉴于我们不少产业这样的过多补贴行为,欧盟正在对此发难,可能会让中国获得“市场经济”地位之路没有那么顺畅。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果长期没有市场经济地位,那么只要其他国家发起反倾销诉讼,那么就要按照劳动力成本比中国低得多的印度、越南这些国家相关产品的成本,对照中国产品成本,这样中国企业遭受这样惩罚性关税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现在不管是机器人产业还是其他重点行业,可能对于产能过剩的产业政府补贴减少了,但在一些产能还不足的产业这样过度关爱的补贴还在继续累加。过度的补贴,可能会导致市场的盲目乐观,对不具有相应实力的企业不断追加资金投入,可能新的产业过剩产业又会出现,更多的市场泡沫涌现。而一旦这些泡沫破灭,其后果不堪设想。
旧产能还在过剩,新产业尚未发展起来。如果还因为政府过多的扶助,凭空还增加了一堆落后产能,相信这样的情景没有人愿意见到。有的产业、有的企业,可能扶着扶着,也就成了阿斗。而避免出现这样的局面,其实只要政府抑制住内心的冲动,不要过多补贴就可以办到。